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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一十一章 絕世心經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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藏書閣今日依舊冷冷清清。

和武學館成日人滿為患不同,藏書閣沈寂得像是一座廢館。也勿怪此地冷清,武學館中放置的都是功法心經,對於修士來說多有裨益。而藏書閣表面上看著像模像樣,其實放置其中的書籍,大多是些游記雜書。年幼的弟子們常在此尋找打發時間的話本,年長些的弟子,每日光背功法都沒空,哪裏有這個功夫到這裏來揮霍時間。

因此,守門的小童整天清閑得要命,連整座樓一共有八千六百四十八快地磚都能數得清楚。

自打簪星來後,藏書閣總算是有了點人氣,而今日,一反常態的,藏書閣裏竟來了兩個人。

門冬雙手背在身後,大搖大擺地走出藏書閣,身後跟著的牧層霄神情踟躕,路過守門的小童身邊時,尚有些緊張。

待走出了好一段路,牧層霄才叫住門冬,遲疑了一下,問:“師弟,你說的這些書,真的有用嗎?”

他手裏的一摞書封皮花花綠綠,盡是些《修仙界一百個約會勝地》《情話金句大全》《手把手教你如何追道侶》《修煉後我成了仙子的白月光》諸如此類的雜書。

“我不是告訴你了嗎?”小孩兒板著一張臉,擺出一副老大人的姿勢,教訓他道:“追求道侶,是要講究方法的,怎麽能像那些毛頭小子一般莽撞出手?我是看在你我好幾次同行的交情上才主動教你的。整個太焱派中,如果我不能做你的軍師,就沒人能做你的軍師了。”

一只手從背後伸過來,拎起他的耳朵,哂道:“什麽軍師,狗頭軍師?”

少年站在他身後,神情是忍無可忍:“倒是自信,一刻沒見你就又在大放厥詞。”

門冬捂著耳朵掙開他的手,義正嚴辭地反駁:“師叔,這怎麽能叫大放厥詞呢?咱們宗門誰不知道我門冬‘真愛信使’之名,那些師兄師姐們的情詩我傳了沒有八百也有一千首,如何追道侶,我再清楚不過了。”

顧白嬰冷眼睨著他:“哦,那你背兩首來聽聽。”

“背就背。”門冬輕咳兩聲,“你們聽好了。”

“‘我肯定是鹽吃多了。’‘啊?’‘不然怎麽總是閑的想你啊!’

“你知道喝什麽酒最容易醉嗎?——你的天長地久。”

“你知道我喜歡什麽神嗎?——你的眼神。”

“遇到你之後我只想變成一種人。——你的人。”

“你知道嗎?咱倆都挺過分的。怎麽過分了?——你過分美麗,我過分著迷。”

他一口氣說了好幾句,末了,得意洋洋地看向兩人:“怎麽樣,是不是字字珠璣?”

顧白嬰面無表情地開口:“想吐。”

“這樣嗎,”牧層霄有些遲疑,猶豫地開口:“原來宗門裏大家情詩都是這樣寫的。確實與外頭的那些不太一樣。”

“笨蛋,你該不會真的相信了這小子的鬼話吧?”顧白嬰難以置信地看向牧層霄:“你確定你要給孟盈寫這個?”

“孟師姐與別的姑娘不同,那些文鄒鄒的詩句我也不會寫,反倒惹人笑話。不過這樣的詩......”牧層霄有些為難:“我也未必寫得來。”

“你確定這個叫詩?”顧白嬰按了按額心:“算了,又不是我送,隨便你。”

“對了,牧師兄,”門冬仰著臉問他:“雖然我答應了做你的軍師,可你和你那個青梅之間還是要說清楚。師姐心性清高,絕不會做出與別的女子爭寵的事。你要是希望師姐為你爭風吃醋的話,就大錯特錯了。若你和柳雲心之間還是不清不楚,都不用寫什麽詩,師姐瞧都不會再瞧你一眼。”

“沒有沒有,”牧層霄連忙擺手,臉色有些發紅:“我與雲心自幼一起長大,本就只有兄妹之情。當年爹娘去世後,我也想過要娶雲心照顧她下半輩子,畢竟她身體不好,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。後來進入太焱派,我遇到了師姐......”他頓了頓,才繼續道:“我與雲心二人之間,只有扶持之誼,並無男女之情。去藏寶地之前我已經與雲心說清楚,雲心早已明白我的心意。我牧層霄絕不是三心二意之徒,更從未想過要享齊人之福。我可以發誓!”

顧白嬰雙手抱胸,冷不防開口:“那楊簪星呢?”

“啊?”

少年眉間微有不耐:“楊簪星不是對你有意思嗎,你怎麽想的?”

牧層霄莫名其妙:“簪星師妹對我有意思?先前我也這樣想,不過......我想多半是個誤會吧。”在藏寶地聖樹靈域中,他們二人同時中了留歡草之毒,縱然簪星不受花香影響,但她當時的表現,實在不像是對自己有意的模樣。簡直像是遇著洪水猛獸,避之不及。

顧白嬰輕哼一聲,沒有說話,顯然不相信他所說。

門冬見狀,想了想,拽住牧層霄的胳膊往前走:“好吧,牧師兄,你既有這個決心,我就送佛送到西,再幫你一幫。走,先將今日選的這些書誦讀一遍,我找些重點給你。”

他二人的聲音漸漸遠去,顧白嬰望著他們的背影正出神間,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竄了出來:“看什麽看這麽認真呢。”

顧白嬰嚇了一跳,簪星站在他面前,笑瞇瞇地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去:“咦,師兄和門冬怎麽在一起?”

顧白嬰後退兩步,拉開與她的距離,頓了頓才生硬地開口:“你找牧層霄?”

“沒有啊,”簪星回答得很快:“我找你,剛剛從逍遙殿那頭過來,你沒在殿裏。我以為你還在閉關修覆呢,師叔,你最近感覺如何?”

她一臉關切地盯著自己。

顧白嬰撇過頭,道:“馬馬虎虎吧,死不了。”

“沒事別說不吉利的話。”簪星想也沒想地就來捂他的嘴:“四師叔不是已經用聖樹果實來給煉丹藥了嗎。蛇巫的答案從來沒有假的,她說聖樹的果實能幫你修補靈脈,就一定能成功。介時你靈脈的問題就能被徹底解決,再沒有什麽後患啦。”

她絮絮叨叨說了一連串,末了,才反應過自己姿態的微妙。

掌心剛好覆在顧白嬰的唇上,微涼,柔軟,而少年的眼眸清澈幽深,令她的掌心也變得潮熱起來。

簪星迅速縮回手,又覺得自己這動作似乎有些此地無銀了,忙岔開話頭:“對了師叔,我的棍子呢?”

從藏寶地中帶回來的無憂劍,劍靈雖被抹去了,但還是一把極品靈器。他們這一行人中,各自有各自合心意的靈器,唯有簪星一人還用著那把修修補補的盤花棍。顧白嬰便將簪星那把無憂劍帶去了畫金樓,畫金樓交易甚廣,有技藝高超的鑄器師,可以將無憂劍鍛造成適合簪星的棍器。

“過兩日做好了給你拿回來。”顧白嬰道。

氣氛再一次沈默下來。

顧白嬰沒有如從前一般打擊數落她幾句,簪星竟也找不到什麽調侃的話來對付他。然而就這麽並肩站著未免尷尬,她的目光落在顧白嬰腰間,本想絞盡腦汁找個什麽新話頭,這時候卻意外的有了新發現,她問:“對了,師叔,你的結心鈴去哪了?”

顧白嬰神情一僵。

偏那人還不知死活地湊上來,雙眼緊緊盯著他,似乎要從他的眼神中發現蛛絲馬跡,簪星問:“上次去藏寶地的時候好像也沒見著......師叔,你結心鈴呢?怎麽不帶在身上?”

“壞了。”少年平靜開口,藏在背後的手卻微微握緊。

“不信,那結心鈴好歹是個靈器,哪有那麽容易壞的。而且它本來就不響,你是怎麽知道它壞了的?”她步步緊逼,逼得顧白嬰步步後退,末了,突然恍然看向他:“難道它響過了!”

顧白嬰“咳咳咳”地嗆起來。

簪星站在原地,仿佛發現了真相般自語:“上次多羅臺上轉勺子的時候,蒲桃問你有沒有心上人,你沒有回答,如今看來,你是真的有了。”她低聲喃喃:“可是不對呀,這麽久以來,我們都沒聽結心鈴響起過。或許不是咱們宗門的人,但你要真的有什麽情況,門冬成日都跟在你身邊,肯定會第一時間發現。”

“莫非......”她擡頭看向顧白嬰,目光炯炯,似有深意。

顧白嬰被她看得心煩意亂,下意識地抿唇道:“難道什麽?”

“之前我們在巫凡城的時候,蜃女曾調戲於你,讓你留下來做她的男寵。你當時義正嚴辭地拒絕,難道內心是歡喜的?也對,她那麽漂亮又頗有風情,男人都喜歡這樣的吧?嘴上說著不要,身體卻很誠實,你動心也是自然。”

少年面上的羞惱迅速褪去,變得沈靜,變得面無表情。

他盯著簪星足足一刻,半晌才道:“楊簪星。”

“怎麽?”

“我真是有病。”說完這句話,他就不再理會簪星,轉身而去了。

原地只剩下了簪星一個人。

簪星望著他的背影,先前調侃的神色漸漸消失。

過了片刻,她才低下頭,無奈地嘆了口氣,跟著離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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